大秦:女主天下(1)
秦王政八年三月。
此刻尚未破晓,天色犹且灰蒙蒙一片,明亮天光只在遥远的天际露出一线,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。
横竖睡不着,郑长使索性起身梳洗,又往后殿去寻女儿。
“公主可醒了?”
年幼的婴孩嗜睡,她方走到门口,便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,纵然是询问侍奉的宫人,也将声音压得极低。
“回长使,两刻钟前公主醒过一回,用了些羊乳后又睡了。”
听了回禀,郑长使微微颔首,入殿看了女儿一会儿后,又轻手轻脚出来,吩咐宫人们预备女儿的周岁来。
“也不知,王上会不会来。”
将一切都安排、检查妥当后,郑长使忽而轻叹一口气,清莹秀澈的眉眼间凝着几分如烟似水般的愁绪。
“公主还未见过她父王呢。”
为人母者,没有不希望孩子得到父亲宠爱的,尤其是她的父亲贵为一国之君,他的宠爱与看重关系女儿的一生。
只可惜……
“长使,公主醒了。”
正当郑长使忧愁之际,侍立在外的宫人悄声入殿回禀了一声,紧跟着,乳母抱着一个眉眼精致的女童入殿。
“阿母!”
本还由乳母抱着懒洋洋打哈欠的知韫一见郑长使,立时露出笑容,又轻轻拍了拍乳母、示意将她放下,自己则迈着缓步却稳当的脚步扑到郑长使怀里。
“孟嬴昨夜可睡得安稳?”
郑长使亦在知韫来的那一刻收了愁绪,濯濯眉目间满是温柔之色。
她的容颜清秀,却算不得极美,可这股温柔婉约,在秦王宫却极少见,或许,这也是她得幸于秦王的原因。
“自然睡得香甜安稳。”
知韫竖起两根手指,笑盈盈道,“昨儿夜里只醒了两回。”
没办法,小孩子的身体嘛。
控制吃喝拉撒睡已经很困难了,强求更多属实是为难她了。
“我的孟嬴真乖。”
郑长使柔柔浅笑,随即传了膳食,安静地看女儿吃朝食。
——一碗蛋羹。
对于这份质朴到极点的食物,知韫握着勺子,吃得面无表情。
——她可能又要厌食了。
哪怕有着一回生长于汉朝的经验打底,她依旧对现在的饮食水平无比绝望,几乎是出生的那一刻就想去死。
刘彻那时候好歹还有张骞踏上严选的道路,嬴政有谁?
他自己都还没亲政呢!
当然,关于嬴政今年还没亲政的事情,是她自己推测出来的。
谁叫她都满周岁了,至今还是个连亲爹都没见过的嬴某某呢?
没错,她连名字都没个。
亲爹秦王当她这个女儿不存在,亲妈郑长使连个乳名都不敢取,至于亲祖母赵太后、亲曾祖母华阳太后同样不带搭理她的,以至于她除了公主这个称呼之外,只有个孟嬴的名号。
孟,即长女,嬴,为姓氏。
但也没办法,谁叫她出生的时候不挑年份,正撞枪口呢?
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载:七年,彗星先出东方,见北方,五月见西方。将军骜(蒙骜)死。以攻龙、孤、庆都,还兵攻汲。彗星复见西方十六日。夏太后死。
哦豁。
作为宫中唯一一个出生在秦王政七年的小孩,在迷信的秦王眼中,她无疑被盖上了一个“生而不详”的印章。
知韫:“……”
真是几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,嬴政,活该你被中老年人诈骗啊!
(脱粉回踩.jp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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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枝暮现在的政哥:彗星现,将军、太后死,此子不详。后来的政哥:天生异象,吉兆也,是他们承受不住麟儿降生的福气罢了。